倒閉、減薪、節(jié)流，教育行業(yè)提前進入淘汰賽

生存，還是毀滅？

這是疫情之下，擺在很多教育公司決策者面前的一道選擇題。

線下機構全面停課、暫停招生，學校春季開學日期遲遲未定，在線教育機構風起云涌的“免費戰(zhàn)”……這些突如其來的問題成了壓在眾多教育機構頭頂上的大山。

面對這些問題，有的企業(yè)選擇遣散員工，終止運營；有的選擇員工集體無差別降薪65%，核心高管零薪酬；也有的選擇穩(wěn)定軍心，福利待遇一切照常。

某種程度上來說，這場危機對于所有公司都是公平的，但每一家公司所承受的壓力值大小不一樣，這次疫情也讓本身有問題的公司加速了“死亡進程”。

還未等來“風口”爆發(fā)，兄弟連、明兮大語文倒閉

2019年，教育創(chuàng)業(yè)賽道存在兩個“風口”：一個是包括數學思維、大語文在內的在線學科思維素養(yǎng)教育，另一個是政策層面極力支持的職業(yè)教育。

據廣證恒生統(tǒng)計，2019年，素質教育賽道投融資數量多達到115起(占比37%)，遠超K12賽道。而其中，偏學科方向的素質教育投融資發(fā)生33起，大語文類目10起而占比30%，僅次于英語（15起）。

同樣，去年國務院發(fā)布的“職教二十條”（《國家職業(yè)教育改革實施方案》），被視為近些年職教賽道上最具含金量的政策。多鯨資本研究院的數據顯示，2019年職業(yè)教育發(fā)生融資項目44起，占全年總數的14.2%。

在去年資本寒冬的大環(huán)境下，這兩個賽道有資本和政策加持，尤其是當前投資機構“壓價抄底”的聲音甚囂塵上，然而，在疫情還發(fā)生不到一個月，最先倒下的也是這個賽道上兩家比較有代表性的公司。

2月6日，曾掛牌新三板的IT職業(yè)教育機構“兄弟連教育”創(chuàng)始人李超，發(fā)布了一封公開信稱，即日起兄弟連北京校區(qū)停止招生，同時員工全部遣散。

兄弟連教育成立于2007年，李超信中稱，其很短時間就成為了國內大的PHP培訓學校。2015年，兄弟連引入資本進入了高速發(fā)展期。次年5月，兄弟連獲得華圖教育1.25億元投資，營收破億，成功掛牌新三板。

李超認為，疫情期間，高校延遲開學，線下培訓業(yè)務暫停，對資金儲備少，包袱重、一直虧損的兄弟連無疑是雪上加霜。本來節(jié)前緩發(fā)工資，壓縮成本是為了節(jié)后打個翻身仗，但未料到疫情打亂了全部計劃。

創(chuàng)業(yè)13年竟不堪未滿一月的疫情一擊，兄弟連成為了疫情影響之下首家宣布關門的公司。就在行業(yè)還在為曾經的“黑馬”感嘆之際，在線語文小班課項目“明兮大語文”宣布停止運營。

2月13日，曾獲創(chuàng)新工場投資的項目明兮大語文，以家長公開信的形式宣告項目死亡。明兮大語文創(chuàng)始人王嘉樹表示由于資金困難，公司停止運營，已經準備了多種多種替代轉化方案以及補償措施。

明兮大語文成立于2016年，主要為5-12歲兒童提供AI語文輕課產品和4-6人在線小班直播課。企查查數據顯示，其曾于2018年7月獲得創(chuàng)新工場的天使輪融資，具體金額未披露。

在王嘉樹的公開信中，他自我總結道，公司的倒閉是因為發(fā)展冒進，在項目初期同時開了4個學年的課程研發(fā)，導致投入增速大幅增加。同時又出現(xiàn)對融資節(jié)奏的誤判，造成了運營資金上產生巨大的缺口。而在最近融資中，投資方線下產業(yè)居多，因為疫情而放棄投資。

 “AI+教育”熱潮之下，松鼠AI降薪“求生”

除了上述兩個項目宣布倒閉之外，一則消息引爆教培圈的，是松鼠AI對外發(fā)布公司全員緩發(fā)工資65%的消息。

2月15日，栗浩洋在其朋友圈宣布，公司總部全體員工緩發(fā)65%，最核心的高管零工資，此措施持續(xù)5個月。此外，今年1月份的工資全員僅拿50%，所有緩發(fā)工資等下一輪融資到賬后補齊。

減薪消息一出，自然引發(fā)爭議。鈦媒體了解到，在此前松鼠AI內部全員直播會議溝通中，有員工明確表示支持，稱“感謝栗總坦誠公布”，“與公司共進退”，“賭公司贏”等；也有團隊負責人表態(tài)說，決定自己出資將團隊成員薪資按原標準補齊，并以這部分資金來換取公司股權或者期權。

當然，也有員工開始在各大平臺表達不滿的訴求。在人民網開設的網上干群互動平臺“領導留言板”上，有一則員工投訴乂學教育（“松鼠AI”母公司）“公司賬戶上有錢，拖欠員工工資”的消息，并且已經得到了上海市委信訪辦的回應。

糾紛之后，松鼠AI對鈦媒體回應進展是，政府態(tài)度要求和員工協(xié)商一致，不同意該政策，選擇離職的員工要把過去的工資足額發(fā)放。目前，5%的員工選擇離職，5%的員工正在考慮，90%的員工認可，期待上市后公司承諾的雙倍補償。其中，三分之一還在這次拿到了公司的股權或者期權。

“教育+AI”是近些年熱門的概念，涌現(xiàn)出不少創(chuàng)業(yè)公司。松鼠AI成立于2015年，更名前稱“乂學教育”，主打基于人工智能技術下研發(fā)的“智適應”學習理念。

企查查顯示，成立4年多以來，乂學教育一共獲得4輪融資，分別是2015年7月青松基金領投3000萬元種子輪融資；2017年3月景林資本、國科嘉和、新東方教育集團共同領投1.2億天使輪融資， 6月諾基亞成長基金、海納亞洲的1.5億元追加天使輪；以及，2018年海納亞洲、天圖資本、大華銀行、諾基亞成長基金的6億元A輪融資。

發(fā)布上述減薪公告后，栗浩洋告訴鈦媒體，“我們賬面上是有3.2億夠活兩年，但是如果沒有收入的話，只能活6個月?！钡P了公司的賬目之后，他下決心做“壞人”。

在栗浩洋來看，在疫情期間，很多企業(yè)家忽略了這場戰(zhàn)役可能要持續(xù)6個月而不是2個月。

“6月之后，教育行業(yè)線下機構會倒閉60%，經濟會復蘇或是反彈，現(xiàn)在學生人數的暴增就是對我們質量的認可，在太陽升起之時，我們要有充沛的資金打仗。截止2月15日，公司學生學習課時同比897%的增長，我們預計到6月會有3000%的增長?！币欢ㄒ褟椝幜粼谝咔橹蠹ち业膽?zhàn)場，這是栗浩洋的策略。

栗浩洋的邏輯是，在疫情期間，一定有大批公司活不下去。應當在寒冬之際降低成本、儲備糧草，這樣疫情結束之后，大量體驗線上課程而感受不佳的用戶們，會再度選擇回歸線下培訓的模式，這也是擁有線下教學點模式的松鼠AI迎來爆發(fā)式增長的新機遇。

面對內外部的爭議聲，栗浩洋對鈦媒體表示，能公開對外發(fā)布此消息，證明他們才是真正健康、磊落，且問心無愧的，“總比現(xiàn)在把錢花光，下半年裁員要好”。 并且，當他還透露，當松鼠AI減薪消息流出之后，一些當下沒有動靜的創(chuàng)始人，也開始向他咨詢如何操作相關事宜。

現(xiàn)金充足的新東方們，略有緊張

在眾多教育公司，尤其是在線教育持續(xù)虧損的情況下，利潤充足的好未來、新東方等巨頭們狀況如何？

經歷過2003年“非典”疫情歷練，新東方一直堅持“現(xiàn)金為王”，但現(xiàn)在也有點入不敷出的緊張。

“沒有想到2003年非典引起的恐慌和無助，這次新型冠狀病毒肺炎又引起了一次?！?月30日，新東方董事長俞敏洪在自己的個人微信公眾號寫道。

俞敏洪稱，這場疫情也給新東方帶來了嚴峻的考驗。新東方地面課堂全面停課。上百萬寒假班的學生面臨不能上課的局面。如果新東方全部停課退費，新東方就只能關門大吉，七八萬老師員工的生計，立刻就成了問題。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把課堂搬到線上，讓愿意的學生在家里上課。

這一轉變并不容易，首先新東方的在線系統(tǒng)并沒有準備好，其次新東方的老師大部分沒有在線授課經驗，家長和學生是不是愿意在線上課也是個問題。

但轉變總比坐以待斃要好，新東方幾萬老師在除夕晚上就開始在線的訓練和備課。同時，他們也給予了配套的措施。

2月3日，新東方對外公開表示，“做好本職工作就是對疫情防治的有力貢獻”，要求各機構對于因疫情需要在家辦公的教職員工，以及線下轉線上授課的老師，工資和課酬照常發(fā)放；對于老師和IT技術人員為此額外付出的工作發(fā)放補貼。

一位新東方員工告訴鈦媒體，大年初五左右，他們就收到了公司發(fā)布的全員郵件，還表示，春節(jié)期間在家加班的，正常發(fā)放三倍工資，“很人性化”。

教育行業(yè)的另一個巨頭好未來，暫時未公開發(fā)布此類員工政策。不過，有好未來的員工向鈦媒體透露，最近他們在統(tǒng)計春節(jié)期間加班的情況，要求上報員工春節(jié)期間在家工作的工時，但“公司具體會采取何種措施還不清楚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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